文 /  王硕

美国的西进运动已经成为历史辉煌的篇章，也成为美国人成就美国梦的一个特殊记忆。西部，不仅拥有广袤的原野，也寄存着美国人的梦想，如果想用勇敢、辛勤、劳动、战斗，甚至是贪婪、掠夺来换取幸福的生活，享受自由的机遇，那么就去加入西进运动的洪流吧！在当年西部的小说、电影甚至出版商那里，都能发现西部文化汇成的一股股激流，激荡着人们在西进运动中实现自己的美国梦。

小说树立英雄形象，鼓舞人们征服西部

早期的美国，书籍、报纸、信函是不多的几类文化载体、信息媒介，小说作品就成了愉悦人们精神的主要文化内容。1861-1865年的美国南北战争之前，已经出现了早期的西部文学，也称边疆文学。这种文学往往带有强烈的宗教色彩，描述着前往西部的那些上帝的选民，如何在上帝的指引下开拓艰苦的西部，与神秘的印第安人相处。最为著名的作品有威廉·克拉克的《刘易斯和克拉克探险日记》和詹姆斯费尼莫·库柏的皮袜子系列故事。

《刘易斯和克拉克探险曰记》讲的是1804年5月14日至1806年9月23日，探险家梅里韦瑟·刘易斯和威廉·克拉克率领的一支探险队，受美国总统托马斯·杰斐逊之命对辽阔西部探险的经过。从此，美国人对西部有了第一次大致整体的了解，获得了大量的地形圈，认识了一些印第安部落，这为随后的西进运动提供了人文、地理、动植物方面的极大帮助，对整个美国的发展都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刘易斯和克拉克探险日记》在哥伦比亚下游探险

皮袜子系列故事是詹姆斯·费尼莫·库柏围绕着绰号"皮袜子" 的猎人纳蒂·班波为主要人物，于1823-1841年间创作的五部曲作品， 包括《拓荒者》、《最后一个莫希干人》、《大草原》、《探路人》、《猎鹿人》，影响了全美，成为美国边疆开拓的史诗。虽然马克·吐温等作家曾嘲笑过库柏，说他笔下那些英雄难以置信，对话不真实，还总有离奇的脱险，但是库柏所描述的激动人心的故事和西部风情却正是其作品深受喜爱的原因。

更有意思的是， "皮袜子"猎人纳蒂· 班波并非空穴来风，而是实有其人。在库柏之前的1784年，约翰·菲尔森就曾发表过《肯塔基的发现、定居和现状》一书，后面附了一篇文章"丹尼尔·布恩上校的冒险" 。此书在欧洲和北美被广为传阅，丹尼尔·布恩也因此成为美洲拓荒者的榜样。实际中的丹尼尔·布恩也确实是肯塔基州的括荒者先驱，他从探险开始，修建、守护肯塔基疆民点，伏击过印第安人，也被印第安人俘虏过，好在侥幸逃脱，但是自己的大儿子被印第安肖尼族人折磨致死。作为美国历史上最著名的拓荒者之一，丹尼尔·布恩还出现在当时的油画作品中。1851至1852年间，乔治·宾厄姆创作了《丹尼尔·布恩护送移民者通过坎布兰都峡谷》这一幅著名油画，画面描绘了1775年丹尼尔·布恩领导移民先锋穿越阿巴拉契亚山脉的场景，画面上的丹尼尔·布恩因辛劳而略显疲惫，但英勇坚毅，义无返顾。

油画《丹尼尔·布恩护送移民者通过坎布兰都峡谷》

源自于丹尼尔·布恩的不同作品以及类似的人物，让向往西部的人们，找到了自己心中的典范，发扬着伟大的西部精神，从此人们对神秘西部的认识发生了质的变化。后来的美国西部小说，还进一步发展，就是将西部英雄具体化为更有西部特色的牛仔形象。欧文·威斯特曾有这样一个杰作《弗吉尼亚人平原骑手》，就被视为美国文学史上牛仔小说的起点。小说中的弗吉尼亚人自立、冒险、乐观、正义，面对严苛环境，能够把握机会实现梦想，闪耀着美国人推崇的边疆精神。牛仔的经典形象引起了很多作家的追捧、模仿，进一步产生传播了更多的牛仔小说，为西部吸引了更多的人们。

电影展现拓荒征程，闪耀西部野性本色

进入19世纪末之后，电影作为新媒体，与西部小说产生了融合，酝酿出了西部电影。电影的发明在欧洲以法国的奥吉斯特·卢米埃尔和路易·卢米埃尔兄弟为代表，在美国则是以大名鼎鼎的爱迪生为代表。1895年爱迪生研制成功了活动电影机，在美国首次利用银幕放映电影，之后电影开始风靡美国。1905年，从匹兹堡出现的五美分影院(入场券为五美分)盛行美国，到了1910年，电影竟然可以每周吸引3600万人次观众。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长时期中，电影成为人们最为喜爱的新式大众娱乐。

西部内容影片很早就在电影中占有一席之地，这些电影最初在影院中都是无声短片，成为吸引观众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而这些影片的故事来源很多就是改编自西部小说。1898年的短片《小溪酒吧》将西部描绘成一片神秘的土地， 吸引着人们的关注。1903年著名的电影《火车大劫案》则描述了罪与罚的主题，轰动了美国，成为后世西部电影的经典。《火车大劫案》第一次使用交叉剪辑手法，成为世界第一部叙事电影。片子里有火车、马匹、强盗、黄金、抢劫、追逐，时长仅十多分钟，但非常受欢迎，很长时间内，这部电影成为了全美五美分影院的保留节日，吸引着人们对西部产生无尽的梦想，将西部牛仔精神幻化成美国精神的一个象征。

西部电影也产生了一些西部片明星。《火车大劫案》中扮演暴徒布朗柯·比利的安德森成了好莱坞第一个西部片影星。后来，他还成立了自己的制片公司，1910年到1918年制作了大量自己担任主角的布朗科·比利系列电影。野牛比尔1913年在自己拍摄的电影《野牛比尔的冒险》里充任主角，阿尔·詹宁斯在早期的几部西部片中担任主角，塑造了银行劫匪形象，这样的影星有不少。到了20世纪初，这些西部片和影星们吸引着观众，也传播着西部。当然很多影片一直播放着打败印第安人，夺取土地、矿藏的内容，甚至还有公然抢劫的情景，而这也同样是观众希望看到的。实际上，在西进运动中，这种赤裸裸的抢劫、屠杀印第安人一直是盛行的西部勾当，贪婪、杀戮和无耻，同样是西进运动的一个不明源动力。

当然，也有不同寻常的唯美色彩较浓的杰出作品出现。威廉·哈特从1914年拍摄自己的处女作开始，一直在追求真实性，带有某种悲观厌世的感伤，即使自己在影片中扮演反面角色，也要表露出内心的善良，并在影片结尾得到救赎。威廉·哈特最成熟的影片是1925年的《风滚草》 ，他自己再次担任主角，影片中有一个由300辆马车、近千人组成的垦荒队伍，成为那个时代艰难西进的一个写照。有意思的是，电影本身也促进了西部电影业的发展。由于爱迪生1908年成立了电影专利公司，试图以垄断电影获取高额利润，就迫使一些不想缴纳高额专利费的独立制片商，从东部的纽约跑到了遥远西部的洛杉矶郊外小镇好莱坞。在这里拍电影，自然风光很好，又靠近墨西哥，一旦被爱迪生控告侵权，也比较容易溜之大吉。而海外还对美国西部产生过浓厚兴趣。法国就曾创作过西部影片，还曾出口到美国，其中最有名的是1912到1914年由乔·哈蒙德主演的《亚利桑那州法案》系列影片。

《火车大劫案》海报

报业巨头振臂高呼，书商编故事成为巨富

报业巨头霍勒斯·格里利是美国著名报人，他从一个印刷学徒工干起，到了1841年就创办起了迄今为止鼎鼎有名的《纽约论坛报》，并任主编达30年之久。创办《纽约论坛报》后，霍勒斯·格里利还出版了《纽约论坛报》的精华汇编刊物一一《论坛周刊》。并创下10万份的空前发行纪录。他还有一双慧眼，特别邀请过马克思、恩格斯从1852到1862年，担任《纽约论坛报》的欧洲通讯员，在此期间马克思、恩格斯前后为《纽约论坛报》撰稿多达500余篇。对于这样一份报纸，马克思1848年曾高度称赞《纽约论坛报》为“民主社会主义的报纸”。

霍勒斯·格里利不仅是一个报业英才，与政界高层关系良好，还是一个充满社会理想的人物。信奉傅立叶的空想社会主义，希望以改良的方式医治社会弊瑞，以实现他所向往的“慈善资本主义”。为此，他特别支持挺进西部。7月13日，他在报刊上发出了美国历史上著名的号召：“小伙子们，到西部去！和你们的国家一起成长! ”由于他的影响力，很多美国人深受鼓舞，加入到西进运动洪流中。

霍勒斯·格里利

与充满理想的霍勒斯·格里利相比，书商伊拉斯塔斯·比德尔特别讲求实惠。既然人们对西部充满好奇，他就开始大批量生产"英雄"。伊拉斯塔斯·比德尔有两个很好的基础，一是他已经有了一套卓有成效的写作、生产和销售一条龙的流水线模式，二是从1860年开始，他推出了一种橘黄色封面的娱乐小说周刊《一毛钱小说》，销量很好。这种小册子一般约3万字，一批印售6万册，如果销量好，再加印，有的竟然可以达到50万册。考虑到当时美国人口不过3000多万人，这是一个惊人的销量。

有了这个基础，伊拉斯塔斯·比德尔在《一毛钱小说》的第8本上，开始推出他的第一个西部小说《边境囚徒塞恩·琼斯》.创造囚徒"塞恩·琼斯"的是年仅19岁的小说作者爱德华·埃利斯。之后大量的西部小说、作者、西部小说人物涌现了出来。其中最出名的西部小说人物是爱德华·惠勒创造的大发其财又收获一串串爱情的绰号“戴德伍德的家伙”。这个小说人物如此有名，以至于当时凡是到戴德伍德、南达科他一带旅行的人，总想打听这个“戴德伍德的家伙”，由于有了这样大的影响力，当地商会琢磨了一下，还曾专门派一个游手好闲、能说会道的家伙来假冒“戴德伍德的家伙”。

实际上，这类故事基本上就是对准文化水平不高的平民们的，情节玄虚、对话夸张、场面暴戾、不乏艳遇、深受喜欢。而且还有一点，就是非常便宜。在这类小说特别受欢迎的十九世纪七八十年代，类似的《一毛钱小说》根本不售一毛钱，而是五美分。伊拉斯塔斯·比德尔同时在进行一场残酷的价格战。这样的好处是，西部文学进入了更大规模的读者群，西部也进入了更多人的视野。伊拉斯塔斯·比德尔也赚得盆钵皆满，前后有西部小说在内的近3000本畅销书出版，印售了500多万册。